还记得第一次提讯嫌疑人时的激动,第一次开庭时的忐忑,就像之前审查微信公众号稿件,每一次点击“确认发布”时的碎碎念“千万别出错”——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。慢慢地我发现,这种诚惶诚恐的感觉不只是我这样的新手会有:
观摩庭审是新手的必修课,同事们开庭的时候我就跟着旁听。看到公诉席上的他们从容不迫、有理有据,由衷感佩的同时,不禁想到他们审查案件时的如履行薄弱冰:在办公室、提讯室,在案发现场,他们加班加点埋头查阅卷宗,细心梳理案件事实;讯问犯罪嫌疑人,调查核实证据;捕捉案件疑点,在细节中追问真相;全面考虑、预设应对可能的辩点……直到提起公诉的最后一刻,都还在想有没有遗漏什么。张军检察长说,“公诉不止在法庭”,我想,这就是最好的践行和印证。
在这样的氛围熏陶下,尽快适应角色转变、进入状态的紧迫感更强了:设置日程提醒,告知权利义务、会见律师、提讯、开庭等须臾不敢忘;刑法、刑诉法、典型案例等课件走路听、运动听,把遗忘的知识赶快拾起来;案件开完庭不画句号,回顾梳理、反思总结。
讨论案件时,从一开始听完的一脸茫然、云里雾里,到提前看案件材料,做到心中有数;从不敢发表意见、怕说错话被笑话,到尽量使用法言法语阐述意见及理由;从一开始眯着眼睛不敢看案发现场和尸体解剖图片,到仔细观察尸体伤害部位、伤害程度等以分析主观恶性和犯罪行为……就这样一点一点向自己宣战,一点一点突破自己。
办案中经常会遇到知识盲区,遭遇瓶颈,案子看不下去,一个头两个大。这时才知道,办案不仅需要法律专业知识,还需要广泛的社会经验和行业知识做支撑。比如办理金融类案件,就需要了解银行贷款、税款征缴、会计等知识,办理责任事故类案件,需要了解应急安全、消防和医疗救治等知识,这无疑又是一门门新功课。一种追逐星辰大海但遥不可及的苍凉之感时常笼罩着我……沮丧过后,重新试着对自己再“狠一点”,重新翻开案卷,一点一点啃,一丝一丝捋。“一个人只愿意做熟悉、擅长的事情是懒惰,只有不断接受挑战,才能在不知不觉中举重若轻。”这是老公诉人对我的鼓励,也是我渐深的体会。
事非亲历不知难。一开始,对写案件材料是很乐观的。总想着,把情况汇报清楚不就行了吗?把基本案情、诉讼经过梳理清楚,把审查意见亮明不就行了?各类文书又有模板,这个我擅长,小case。不久,事实就给我上了一课。我协助办理了一起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案件,让我起草审查逮捕报告,才明白,任何事情都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,“临摹”没那么容易。且不说必须要先把案情、证据吃透,把法条吃透,在此基础上,撰写法律意见就相当于写一篇议论文,要论点正确、论据充分、论证有力;释法说理既要兼顾法理、情理,又要传递司法善意和温度……极考验法律功底和写作功底。于是,我只好老老实实拿出写材料时练就的坐下来、钻进去的工夫,认认真真对待了。
时间长了,还慢慢体会到,办案不只有嫉恶如仇、刚正不阿,还有以人为本、谦抑平和,还有“如我在诉”……